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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国戍边守海防

【 作者:系统管理员 】 【 2014年11月28日 】

1961年716日晚,我在永嘉一中的宿舍里,辗转反侧思考人生的抉择,鉴于家庭困难,下学期的书是读不成了,怎么办?出路在哪里?我想到了当兵!第二天,学校放暑假,同时征兵体检通知书下达,93名同学留下.我不到年龄,没有我的名字。次日早上4点,来自永临区的10多个同学挑着行李早早上路赶回家。在通往中塘的路口,我停住了脚步,在中塘溪边凉亭时,还在反复思考:我必须做出抉择!我对同学说:你们走吧!我要回校去体检!当时我的决心已定。同学都疑惑地说:你也能当上兵?

7月18日,永嘉师范体检开始,晚上22人合格。包括叶克琳,我们体重不到40公斤,身高不够,15米。7月19日,回到金村,即向永嘉县兵役局打了报告,兵役局回复予以肯定.鼓励我的爱国热情与国防意识。

8月3日,全县应征通知下达

8月4日,我离开金村,与父母挥一挥手,离开家乡,全乡9人集中永临区公所(40多人),晚上在饮食店吃饭,记得有一个大鱼头招待我们应征者.

8月5日,去上塘集中,晚上验血、照X光,我通过了,全县共155人合格。当时X光机还是温州特地送来的。

8月6日,穿军装,我在上塘邮电局打电话给乡指挥部黄岳生书记,请他转告我已被批准入伍。通知父亲来上塘,晚上在大会堂看婺剧。7日早上吃过早饭,我与父亲告别。一同参军的新战友分乘4辆军车从下塘出发经3个多小时到瑞安城关,住瑞安师范学校。8日开始,10天新兵集训,我们永嘉一中9位同学在湖滨公园大榕树下拍了一张照片,至今保留着。

819日,新兵分配到各连队,我们到了瑞安东山。这次来永嘉征兵的属温州军分区1786团,我被分在一营二连(红军连),后改为三连,一排一班。班长夏胜松,永强人,排长金胜凤,宜山人,连长刘成凯,山东人,副连长王润身,河南人,齐太昌,山东人,指导员申光荣,江苏徐州人,还有两个副指导员。部队驻在瑞安东山一个小学里,搞战备训练。首先我领到一支53式苏式骑枪、100发子弹、4个手榴弹,从此开始五年的军旅生涯。开始拉拉枪栓、拆解机械零件组装,手榴弹是木柄的,重500克,绝对不能乱动,因为是野外训练,集合时值日排长一声令下,坐下,大家哗啦一下就坐在地上,我当时太幼稚,地上太湿,就用四个手榴弹垫在下面,人坐在手榴弹上,排长看到了,狠狠地训了一下:不要命啊!我砰地一声站起来,赶紧拿起了手榴弹,想想非常后怕。

东山位于飞云江口,在一个小山包上,部队在那里练习单兵动作,反登陆作战。那时正值三年困难时期,人民吃不饱,饿肚子,说老实话,我就是饿坏了才要求当兵的。部队里粮食每人45斤,大锅饭尽吃,菜有猪肉,鱼很丰富。新兵一上来就啃它好几碗,吃得真香,当时感觉自己真爽!一个班围在一起,中间放一个大菜盘,大家都蹲着吃,说老实话,度过三年吃糠咽菜的饥饿年代,能吃饱吃好,真的感到很幸福,想想家里父母弟妹,以及很多同学,都还饿着肚子呢!

连队在东山住了10多天,大约在820日左右开拔牙,夜里8点出发,经过塘下莘 到了瑞安梅头镇,这里是海边,也是海防前哨。那天晚上我们连队就宿营在梅头一个庙里,我记得我们的头靠着一个大判官的脚。第二天我们就到永强三甲的蒲门村,住进一排营房,大概是58年盖的,各营房前是操场,一条小河连着大海,不远处是老鼠山,约50多米高,训练时我们登上山顶,能看到瓯江口的潮流和大船的桅杆。蒲门58年前属永嘉县管,也叫永嘉场,58年后划温州市郊,后来的瓯海县,蒲门村还是张骢的故乡,张骢曾当过明朝的大学士,有名的大官,蒲门村居民一半人以打渔为生,一半人务农。记得出海打渔前,要举行祭祀海神活动,摆上很多桌酒吃喝,渔民们出海打渔时缺少帮手拉网,我们部队就去四五个人在海上帮忙拉网,打渔归来,给我们满满一箩筐黄鱼做报酬,部队里吃鱼很多很新鲜,厨房木桶里还养着很多,又大又肥的蝤蠓,蒲门这个地方是盐碱地,土地都做成一条条3米来宽的地垅,中间挖一条一米五来宽一米多深的水沟,垅边上种着咸青,一种只能在盐碱地上生长的长杆植物,籽粒还可以发豆芽呢。那时蒲门至梅头只有一条一米宽左右的五里长石路,部队所需的大米蔬菜全靠人来抬担,记得我们去抬大米,每袋200斤,对我们小战士来说确实很吃力。正值夏天炎热时节,我们新兵穿的内裤很闷潮,结果很多新兵的裆部都溃烂了。

当时在蒲门只住了三个多月,部队老战士是58年的老兵,要复员了,很多都是老班长,二班长叫方宗甫,是叶克琳的班长,人很好,走的时候我们都有点恋恋不舍,老兵走后,连队进行整顿,一部分新兵调往炮连,(85迫击炮),袁田  、唐启进、林培喜、陈碧查等都调走了,原连部通讯员何细斗调到五班当班长,叫我当连长通讯员,一个可能是我个子小,第二是因为我有高中文化,因此而已。叶克琳1961年底也调到营部架线班,后来当了文书,最后当上了干部。

在蒲门印象最深刻的是副连长王润身向河南老家(漯河市)寄粉干,说那边没有吃的,闹饥荒。另一个是我看到王副连长在营房前面地里种香菜,这种菜我也从来未吃过。

年底我们一营又从梅头一带移防瑞安城关一带,也是夜间行军,说走就走,不留一点声响。到了瑞安大荫巷,连队住进一座三退的大院子,前排是五间洋房,中间一座桥,连队首先就住这里,我和军械员陈仁波(59年兵)住一间,前面是文书黄福清,另一头住的连首长,班、排就住二退中间一排房,伙房在后退一排,有一个水井,房子中间是院子。我曾在《浙南大众》、温州人民广播电台发表一篇通讯,说的是二排长刘伯凯同志在院子里种上了四季豆,丰收之际点缀了营房的绿化,又丰富了战士的生活。我干上通讯员之后,不用每天出操,只是打扫首长房间,提开水。我曾一次提过7个热水瓶,然后擦手枪,干部的手枪都由我来擦,记得有7支枪,我自己一支骑枪,一支信号枪,“一红二绿三白”的标记80度角发射。一次在方松山军事演习,我向天空射击了三发信号弹。

我们连队隔壁就是营部,是一座西式洋房,估计解放前是资本家住的。一营长姓王,大家叫他王胡子营长,副教导员是谢保民,乐清大荆人,个子很瘦小,老浙南游击纵队打出来的,人很亲切随和,文革中转业来到永嘉县人武部工作,听说永嘉原县委书记谢炳清是他侄子。营部过去一条小河,一幢中式楼房是炮连住的,所以我们几个老乡天天能见面,开会、看电影都在炮连道坦里。

瑞安是个千年古城,有很深的历史渊源和文化脉络,近代出了数学家苏步青、谷超豪、电影演员黄宗英一家六兄妹,还有陶慧敏等。瑞安三面环山一条飞云江奔腾流向大海,背靠万松山,隆山寺等名胜。万松山上是我们部队军事训练的场所,比较高,隆山有高塔,隆山脚下有一口水井很清凉甘甜。我们部队的军火仓库就放在隆山庙里,周围布设铁丝网,我们二排负责看守,仓库堆满了枪支弹药,大多是国民党逃跑时丢弃和缴获的,也有从朝鲜战场换装下去的苏式武器。

瑞安气候温暖,雨水充沛,农作物质量很高,是个很富饶的地方,特别是我们部队种的芥菜又大又好,司务长老温到渔业社借来一个大木桶,腌成一大桶咸菜。我们还去80亩农场种了一片小麦,只是土质是盐碱地,又没有肥料,收成太差,只够蒸几次馒头,在80亩,我碰到初中同学谢志权。我和叶克琳一起去他们海军雷达连玩,后来瑞安一起照相。从此,我们几十年相互联系关系较好。在瑞安当时连队兵很少,国家经济困难,部队裁军,连队留建制班排长,一个班只有班长、副班长、一二个兵,兵少但很精,军事训练不马虎,成绩也很突出。60年初,浙江军区副司令员周得胜少将在团长的陪同下来到我连参观,我有幸见识了第一位大官,接着温州军分区司令员王福堂大校来到一营,给大家讲红军长征的故事,王福堂是福建长汀人,1929年参加红军,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,曾是18勇士强渡大渡河的英雄之一。再说我们连长刘成凯,17岁参加解放军,曾参加孟良崮战役,解放济南战役,立功很多,是高大威武刚强的军人,不好的是军阀作风严重,老训人,特别对二排长刘伯凯过意不去,说他对抗领导,结果二排长受到处分,说实话我很同情二排长,他的背在朝鲜战场上挨了美国鬼子的弹片。指导员申光荣是苏北人,抗战中入伍,是小麻子,人很好,经常叫我小同志,他是华东三级战斗英雄,1951年进京见到了毛主席,并且合影留念。他站毛主席后面第三排。可惜在文化大革命中申光荣转业来到柳州铁路部门工作,被造反派迫害致死。副连长王润身是河南漯河人,17岁被国民党抓壮丁,淮海战役中起义解放入伍,入朝作战回国后又在南京军校学习三年回部队,英俊潇洒,对我很好。他老家有个比他大五岁的老婆,又老又丑,人家干部都把家属迁来随军,他不干,1963年转业了,在漯河农业银行工作,到现在我经常想到他。当时温州军分区三个团,一个独立营,84团在南麂,85团在洞头,86团在瑞安平阳,团部在鳌江(626月迁至矾山),独立营在大陈,623月左右,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来东南前线慰问演出到瑞安,我被安排当招待员,住在瑞安机关招待所三天,看到了演员排练的过程及演出实况,还见到《柳堡的故事》女主角陶玉玲、《霓虹灯下的哨兵》中的刘大大等许多演员。瑞安西山有一个华侨电影院,那时放的电影是三十年代的电影,《乌鸦与麻雀》、《丽人行》、《渔光曲》、印度电影《二亩地》、《大蓬车》等。

瑞安的农产品以芥菜、蚕豆、甘蔗出名,而且很多,一毛钱买一把鲜嫩的蚕豆,很好吃。战士们没有什么东西可吃,也没有钱,买不到像糖果之类的食品,记得当时冰棒三分钱一支。

1961年部队冬季军事训练开始了,部队进行野营训练结合海防对敌斗争实际,要求使部队拉得出,冲得上、打得响,一营在123日左右开始为期12天行程600里的野营拉练训练,部队从瑞安城关出发,渡过飞云江,向平阳县城到鳌江在鳌江上作渡河登陆演出,又来到凤江宿营,各排都住在老百姓家里,把稻草地上一铺,按班长—战士—副班长的顺序依次睡在地上,(白天休息,晚上行军),走的时候把借老百姓的东西包括稻草全部还清,打扫干净,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。记得当时发生一件趣事,因为我那时个子小,连长看到我行军很吃力,把我的背包放到担架员王福树的担子上,夜间下了点雨,地上很滑,王福树跌了一跤,把我的背包摔到河里去了,后来赶快捞起来,变得又湿又重。从风江又到了桥墩,这个地方早有所闻,有个大水库,1960610日新开洋水库坍塌时,桥墩水库也在同一天倒塌,因为是夜间,死了很多人,部队经过桥墩,使我想起新开洋水库坍塌水灾悲惨的事情,夜里我们来到赤溪,住在一个畲族小村子,畲族是浙江唯一的少数民族,女的很会做农事,听说生小孩子后三天即下地干活,而男的却在家里吃好的。野营部队沿着海防线一带边走边演习,到了马站,马站是一个浙南大镇,人口较多,我们最后来到离马站几十里的大垅,我们站在海边的大岩石上,就能看到福建的沙呈港,那里是海军基地,到此野营的训练任务基本完成了。部队开始后撤,经过三四天就顺利回到瑞安,这一次野营使我增加了不少军事知识、人文地理知识,也锻炼了意志。

我们在公路上夜行军时,走着走着,人就像睡着了一样,在黑暗中闭着眼睛走路,只听到脚步声嚓嚓地响,一个个挨着走,一旦前面突然停下来,后面的人就撞上了前面人的背包,人也醒了。12天野营训练,来回千里行程,脚底全是血泡,就这样结束了。

在瑞安那年冬天,突然有一天父亲来到我们营房,这是我离家当兵第一次见到父亲,很高兴。原来父亲和生产队的三个人一起来瑞安买“皂佛”(柴灰)做肥料,雇了一只小船,现在正停在码头上。我就到军队服务社买了两筒饼(20只一角一个)、一背壶黄酒3斤左右,当时也只有这些东西供应,同父亲一起来码头上,见到了船舱里的棉奎、作考爷、陈昌,他们非常高兴,后来父亲他们便渡江去江南买“皂佛”去了。过了年,家中来信说母亲到部队来看我,我很高兴,但不信她能来。母亲同新民来到部队住了三天,坐轮船回家。路途迢迢,母亲不识一个字,新民只6岁,竟来到这么远的地方。

当时的中国经过三年困难时期,但美国苏联一起反对中国,苏联向中国逼债40亿元,还是朝鲜战争买的武器呢!盘踞台湾的蒋介石集团以为大陆人三年饥饿吃不饱肚子,三人穿一条裤子,一定会反对人民政府,所以蠢蠢欲动,妄图反攻大陆。可是他们想错了,那时我们作为海防战士,牢记自己的职责,守卫海防保卫人民坚决消灭侵略者。我们在五月份时感觉形势有些紧张起来,领导经常要我们做好战备工作,63日,部队突然接到命令,立刻做好换防准备,把部队所有物资转移等待运输。65日晚8时,我们一营所有人员几百人离开瑞安营房,登上了飞云江码头的一艘大型运输舰,在夜色的掩护下向飞云江上驰去,驰向东海。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向哪里去,在昏暗的灯光下,干部躺在舱里休息,我们连一部分人在甲板上,军舰在东海航行五六个小时后,天气突变,海面上刮起了八级大风,军舰摇摆得非常厉害,我们在甲板上的怕被风浪刮下海,就用背包绳把自己捆在桅杆上,几乎所有人都吐了,而且吐得非常厉害,真是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。连长从舱里出来也在舷梯上吐了一地。而且都吐在盛满了馒头的桶里,大家又气又恨。这些馒头是战士们辛辛苦苦在八十亩种的小麦磨的粉!船被迫停航,在漆黑的大海上,天翻地转,晕头转向,苦难折磨着每一个人。直到第二天黎明风停了,军舰继续航行,66日上午9点左右,终于停泊在炎亭海滩外面的海面上。炎亭海滩几公里长的金黄色海沙非常漂亮(现在成了旅游胜地),可是海水太浅,大船靠不了岸,只能停在外海。这些武器弹药,人员只有通过小船一船一船转运上岸。经过一夜的折磨,战士们个个筋疲力尽,没有任何力气搬东西了,可是军令如山,个个又像猛虎下山干劲十足,把一船军火全搬到了炎亭沙滩上。就在大家搬运的时候,连长叫我跟他走,我们爬上一个小山岗,稍坐了一会儿,看着这繁忙的海港,浩瀚的大海,美丽的沙滩,心早飞到金乡镇。我们是先期到金乡看房子的,安排部队宿营。我们走了10多里路,来到老菜场,我们部队就暂住在供销社楼上,那时金乡很落后,没有电没有自来水,记得菜场边有个青年俱乐部,路边有一口水井,我们连长那天晚上竟在水井旁边脱光了衣服洗澡,路人看见了赶快逃去,影响很不好,山东人真坏!在金乡住了一夜,67日部队翻过将军岭经过赤溪,驻扎棕梨头这个小山村。部队已进入一级战备状态。我们在海边礁石上打很多炮眼,一旦敌人登陆艇上岸,万炮齐发,炸沉入侵之敌。在山腰打炕道、藏兵洞。蒋介石集团已准备在浙闽交界之平阳(现苍南)、福鼎一带登陆,部队作好一切准备迎击敌人。27军、20军也从南京一带调来温州,那时公路上全是军车,许世友也来到温州瑞安平阳视察军情。我们连还去信智澳、园屿帮助炮连拉炮,就是把85加农炮从登陆艇上往山上炮位上拉。几百人握着粗绳,在指挥员的统一号令下,上万斤重的大炮沿着山坡徐徐往上移,一共四门大炮全部到达炮位,我们拉了一天时间。夜里12点又困又累的时候,连长叫我去乌岩山团部送信,天哪!

园屿至乌岩山有20多里,全部山路,我从来没去过。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,我全副武装沿着山路往上爬,荆棘树枝刺得我手上脸上都是血,我朝着北斗星的方位爬,途中迷路了,看见附近山上有户人家亮着灯,我赶快上去敲门,原先还有人说话,这时鸦雀无声,还熄了灯,我说我是解放军,我是来问路的,请开门,那家人看我小小年纪,就开了门,我问乌岩山的方向,他们说一直朝山上走,果然我朝着山顶往上爬,终于到达了乌岩山营房,去向团长汇报了我连已完成拉炮任务,请求指示。团长要我连连夜赶回原驻地棕梨头,我带回上级命令,飞一样按原路往回赶,待回到园屿已经是凌晨2点来钟,连长马上命令连队集合返回。这一夜我非常疲劳,但得到了走夜路的锻炼。因为不是怕鬼怕老虎,这是根本没有的,怕的是敌特分子在山路上拦截我军人员获取情报。当时沿海一带经常有这情况出现,大概在620日左右,从各地来了许多新兵补充部队,我们连一下子从38人增到了105人,这次招的是永嘉、金华、泰顺、文成、温州的士兵,有的年纪比我大许多,因为紧急战备,从农村招兵。我在连部当了8个月的通讯员、文书吴锦地调去当班长,叫我代理文书,大概干了三个月不到,最后还是他干文书,(因为战备文件较多,他比较熟)我当了机枪班班副班长,没有班长,这个班12个人,有10个是新兵,徐时光是61年的,正射手,连长说你把人管好就好了,可还是发生了一件事,永强的郑祥呈和青田的一个战士都是新兵,因为害怕打仗竟逃走了,路上他用军衣与老百姓换了便装逃回了家乡,结果被当地政府抓了回来,也没有处置他们,叫他们到伙房当了炊事兵。后来几年,这两人各方面表现还不错。

新兵来了,老兵的责任就重了,军事训练要作示范动作,带头吃苦耐劳,晚上巡逻放哨都要带他们。62年的兵因为人员多,后来出了很多出类拔萃的人才。像赵沛进、舒昌伟、赵火里、厉家梁等。

这一年我们在棕犁头主要是训练、挖工事、海边巡逻放哨。10月左右,营连炮连移防赤溪镇,我们的营房旁边有两棵大榕树,闲暇时我们就坐在树底下玩。年底东南沿海的形势有点缓和了,台湾方面看到大陆军民同仇敌忾,不敢贸然发动反攻大陆,也就虚惊一场吧!我们的部队陆续后撤,恢复正常的训练生活,也就是这时,印度尼赫鲁政府蚕食侵占我西藏新疆边界地区,骚扰边境安宁,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摧枯拉朽把印度兵打得落花流水。打死打伤数千敌人,俘虏四千多人。从此印度兵不敢再越雷池一步,这使我们守卫东海海防的战士们很受鼓舞。大概是62年底,我们一营移防金乡镇,营部在大街上最好的洋房,炮连在东门,我们二连改三连驻在西门一个大院子里。金乡有护城河绕全镇一周,街道井然有序,全由一米长石板铺成,西门还有城楼,城墙有78米高,据说金乡镇在明朝叫金乡卫,是戚继光抗倭的战斗阵地,金乡人据说是戚继光部队退役后留下的士兵后裔,说的全是很像普通话的北方话,而城外几里地的人则讲闽南话,再远一点钱库、宜山则讲温州话,金乡人很会做生意,那时经济比较落后,主要是打绳索,用于海里养海带、缆绳等。金乡的风俗比较特殊,如理发店里的理发师都会吹拉弹唱,店里墙上挂着胡琴、笛子等,顾客可以在等理发的时候拉拉吹吹,理发师也在无人光顾时自娱自乐,姑娘出嫁时,十姐妹护着新娘在街上走,这时冷不防街道一侧抛出一条绳子,拦住送亲队伍,接着小伙子们则要烟要糖,还要十姐妹们唱歌,满意后才放行,不行几步远又如出一辙,再来一套,所以很热闹。

我们自从在金乡安营扎寨,生活开始稳定起来了,除了训练值勤,还利用休息时间种菜,到了63年春节以后,每个班分工负责种一块地,战士们一有空就去浇水、施肥,所以蔬菜长得茂盛。可是我们班种的湖边一块蒲瓜地,长得非常好,结了许多瓜,伙食收去烧菜给大家吃,结果被大家骂得不轻,原来是苦的。据当地人说,蒲瓜藤被人踩了,结的瓜就是苦的,不能吃。我们营房前的大湖边经常有人钓鱼,都是鲫鱼。63年我们的任务主要是学习郭兴福教学法,连里掀起大练兵高潮,根据军事训练教学大纲,进行步兵连队单兵攻防、班、排防御进攻训练,学习一点两面、三三制战术训练,还有投弹、射击、刺杀、射击等练习,卧、跪、立冲锋枪三种姿势射击,我在卧跪射击后,进行立姿100米连发5发射击,击中靶子,后因跳弹竟把顶上的高压线射断了,金乡立刻断电。连长惶惶不安,最后电工过来修好了!

这时我已经担任五班班长,言传身教搞好全班军训政治学习,八月份天气最热的时候,连队在前面湖中进行游泳训练,武装囚渡等,连队基本人人能游出好成绩,我在考试中游了3600米,(一趟300米),舒昌伟游出2万多米。

1963年,部队开展学雷锋活动。雷锋是沈阳部队60年汽车兵,是全军学习毛主席著作的标兵,我们学习他的无产阶级立场,艰苦朴素的作风,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。后来人人都能自己缝补衣服袜子,一个月只花一元多钱,能吃苦耐劳这样的精神很好!那年美国发动侵略越南战争,肯尼迪总统也被人暗杀了。

1963627日是终生难忘的一天,626日晚,我们一营正在营部看电影,正放第二部时突然停止放映,部队全部武装,急速向南高山方向跑步行军过去,在大渔村后面的山上,我们全部进入战斗岗位,接着传来上级敌情报告,一小股敌特正在台湾海军护航下准备在我们防区登陆,那一夜我们眼睛死死地盯着海面,在山上草堆中卧着直到天亮,早上7点,上级命令先返回连队休息,十几里路,回到连队又困又累,随便吃了点南瓜汤,就先睡觉,那知上午9点左右,一声紧急集合令,全连又马上集中起来,上级命令我们,敌人已登陆,台湾反共救国军第十一支队共11人于627日凌晨先登陆官山岛,又转往大渔湾附近登陆,先后被小孩发现橡皮艇等军用物资,民兵连长苏旺巢发现了敌特正在树下休息,立即飞奔部队报告,这时部队已全面了解敌特登陆大渔湾的确切情况,命令一营从将军岭迂回包围过去,二营从海边正面搜索,结果六连碰到第一个山洞里的敌人,喊话:四个敌人赶快出来投降,其中有参谋长,少校杨庭尧、四川人,而六连向纵深搜索时碰到了7个敌特躲在另一个山洞里,敌人在暗处,战士们在明处,而且山坡很陡,敌人首先开枪,打中了班长,立即倒地牺牲,这时机枪副射手(新兵、瑞安人)张棉昌端起机枪向山洞扫射,仇恨的子弹立即压住了敌人的猖狂。这时指挥员手一挥,猛烈的射击、手榴弹压向山洞,过了一会儿,敌人估计被消灭了,一个战士冲进去抓住了躲在角落的一个敌人。这次战斗共打死五人,包括反共救国军司令房希禹被打死,副司令用手雷自杀,活捉五人,我们部队一人牺牲,一人受伤,一个民兵受伤,据说射出800发子弹,200个手榴弹。战斗结束缴获美国卡宾枪10支,加拿大手枪13支,电台多部、黄金皮带一条,傍晚战场打扫完毕,把打死的敌人统统埋在一个坑里,我们抬着烈士的遗体和战利品回到营地。被俘的特务则被绳子绑起来押上汽车送到浙江省军区去了。

我们战斗结束深夜回到连部,虽说我们没有直接消灭敌人,但在包抄围堵的行动也是有成绩的,我与王润身副连长还去矾山参加了团里的庆功大会,六连立了集体二等功。张棉昌、苏旺策立了一等功。

这年的十月二十四日,又有一股敌特乘台舰在南麂岛下船,用橡皮艇企图登陆,这时海军首先开火,击沉了这样艘台舰,而已经下海的13个特务见事已败露,偷渡已不可能,因为陆上全部是解放军在戒备,他们使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绝招。那天晚上,石屏村一条渔民机帆船不听部队警告,私自出海,正好碰上了在海上打转转的敌特橡皮艇,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登上机帆船,逼着四个渔民开船向台湾方向驶去,就这样劫持他们到了台湾,而大陆上部队指挥部却不知这一切发生的事,害得我们在所有港口,山沟,官山岛搜索了三天三夜,结果那天晚上六连在我们连一起搜完官山岛回营的路上与民兵遭遇,因为语言不通,互相开火,打了起来,等到弄清真相,已晚了。民兵部队各死伤几人。那次事件中,我们班还弄回了敌人丢弃的一艘橡皮船,实际是铝板做的,很漂亮。

1963年下半年,台湾小股武装特务多次窜犯大陆,除在平阳县登陆的二股以外,还在洞头岛登陆7个特务,被歼灭。1224日在永嘉县三江公社胜美尖山上歼灭了12名台湾武装特务分子。我军打死7人,活捉5人,我军牺牲一名营长。在浙江、福建、广东、广西,我军共歼灭70余股敌特。胜利保卫了海防安全,狠狠打击了台湾蒋介石集团的反动势力。

这一年我们在金乡过年,连里杀了大肥猪,吃的伙食虽然定额只有43分,但因为有自己生产,丰衣足食,大家都很满意,很多新兵都长胖了,长高了。

转眼到了1964年,连里遵照指示,军事上搞郭兴福教学法,搞大比武,涌现出许多训练标兵,神枪手,投弹能手,但我们班的成绩一般,中等以上,因为身子好的成绩都抽到尖子班里去了,不过班里还比较团结的,印象最深刻的是姚金虎,现在还记忆犹新。

这一年冬天,父亲和必政来到金乡,在金乡玩了二天,因为必政的哥哥必流在炮连,我们经常碰面。我因为家里盖了新房,我把自己省下来的70元钱交给父亲砌墙用,家里粮食已经够吃,因为可以种自留地,地头墙角都种些瓜果,也改善了生活,只是经济还比较困难。

1964年冬天到来了,我们连又奉上级指示,到瑞安林泗垟农场生产劳动一年,当时刘成凯已当上副营长。新连长叫徐岩坤,乐清人,老浙南游击队员,第一次解放洞头岛参加者。他快人快语,爽直,人很好,到瑞安农场后,共有26亩地,按班分地,主要种水稻。当时是冬闲,先翻田,暴晒以后再用锤敲细,再犁,翻来翻去,烧泥灰,种草籽等农活都学会了,农场有两位副场长,一位农机员,两头水牛,40火箭筒班负责放牛,我们一边训练,一边生产。65年的水稻获得丰收,亩产达千斤,种的大冬瓜、芹菜都吃不完。下半年我被调到六0炮班当班长,全班12个人,4门六0炮。我很快掌握了操炮技能,在指挥测距方面有所特长,在瑞安海滩上一次实弹射击,第一炮偏远50米,第二炮偏右一点,经修正  位后,第三炮准准地打在靶子中央,得到连长的称赞。

农场坐落在一片田垟之中,原是一个尼姑庵,住着一位70多岁的老尼姑与一个收养的9岁小女孩,两人相依为命。我们对她们很好,从不干扰她们,当地下乡知识青年,还来农场慰问演出,军民关系搞得很融洽。196512月份,我们四位班长奉上级指示去金乡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培训班学习,大概学了10多天,当时营部文书叶克琳(我同学)同我说,将有一批老战士转业去参加国防工业建设。温州军分区200人,目的地南京14研究所,四川德阳东方电机厂,我知道这是决定自己的前途命运难得机遇,我一定要求去。

我离开了生活多年的金乡,与克林、时光还合了影。1223日惜别了金乡,坐船至鳌江,转车瑞安,我一个人在鳌江候车时,因为我全身武装,挎着56式冲锋枪,我很想到照相馆拍一张相片,已经到了照相馆,犹豫半天最终放弃了,因为这不符合部队规定,给终生留下了遗憾。

我回到林泗洋以后,连队已开老兵座谈会,传达上级关于支援国防工业建设的精神,报名者23人,结果,我和张金中去南京,胡松弟去四川德阳,我们三人于十二月二十五日离开连队,也是退伍吧。从此告别了战斗生活近5年的军营,告别了日夜相处的战友们!临别之际,真是百感交集、恋恋不舍。历家梁送我一个相框纪念,其余20位老兵,因1966年发生文化大革命,直到1968年才退伍。

我们到矾山团部集合,全团五十多人,坐汽车直接到了温州新桥阳岙地委党校,温州军分区共有400多人,由南京、德阳国防工办的干部来向我们传达精神,说明工作性质,工资待遇等。当时有的人产生动摇,认为还是留在温州好,我们认为去是正确的,外面世界到底什么样子,应该去闯一闯,因此我、徐永贵、沙成浩、连立法四人决定去,响应党的号召投身国防工业建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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