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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到了毛主席

【 作者:系统管理员 】 【 2014年11月28日 】

1966年11月,我最要好的四位同学结伴北上去北京见毛主席。 21日晚永定门下火车,夜黑人多挤丢了一位。三人找了许久没找着,当时北京夜间气温已降到零下10度,手脚冻得麻木只得作罢。排队上了接送红卫兵班车,拉我们到北海后门的北京第四中学红卫兵接待站。接待站人很多,都是大串联红卫兵也有个别带队老师。红卫兵来自祖国四面八方,东北来的穿戴着厚厚的黑色棉衣棉帽,广东来的还穿短袖衬衣、木拖鞋,冻得皮肤发白,接待站解放军赶紧脱下自己棉大衣给他取暖。睡觉就在教室地板上铺着草垫子,上面放置用高粱秸编织的席子。被子五花八门,都是北京市民自愿腾出借给接待站的。教室内生着铁炉子很暖和,这时冻僵的手脚缓过来了生疼。东北来的最开心,脱下棉衣捉虱子。吃的是馒头白菜汤,一天两餐而且顿顿如此。每天交半斤粮票两毛钱,没带的打欠条。早晨洗脸用冷水,自来水龙头结冰,用开水烫过慢慢流出水来。

第二天去王府井百货大楼,买了一双灯心绒棉鞋和一副皮手套,花了五元多一点。北京风沙大出门要戴口罩,回来还是一鼻子灰,衬衣领子黑糊糊的。去天安门拍了一张纪念照,后来说拍坏了要重拍,遗憾多多。故宫门票3角,可惜大多数宫殿大门贴着封条进不去。景山公园也去了,凭吊崇祯皇帝上吊的那棵歪脖子树。北海的白塔,天坛的祈年殿回音壁,颐和园的万寿山昆明湖都去逛了逛。中南海大门雕梁画栋,有解放军站岗。北京动物园动物很多,就是规模比上海西郊公园小,气味难闻。去北大清华看大字报,抄了不少小道消息,有几首未曾发表的毛泽东诗词,后来又听说是假冒的。

11月25日,毛主席在天安门第八次接见红卫兵,北京全城戒严。我们没有接到接见命令,只能呆在接待站看实况转播。17寸黑白电视图象也不好,大家还是争着往前挤,这也是我第一次看电视。

11月26日凌晨,接到接见命令(毛主席继续接见红卫兵)兴奋地再也无法入睡,天不亮就起床梳洗打扮等待开饭。饭后带队解放军宣布纪律,无非是一切行动听指挥,不允许个人脱离队伍,记住你前面后面的人,小便要请假。最后是相互检查随身物品,《毛主席语录》是不能不带的,其它连钥匙都不准带入现场。整队出发,大街上停靠着一排大巴,我们有秩序地鱼贯而上。去哪里?大家议论——天安门该到了,我们离得近;西苑机场?那也是毛主席接见红卫兵的地方——“不要说话,唱歌。”于是一路歌声。

大巴在一条马路上停靠,下车看清路标:迎宾西路——毛主席在这里接见我们?

我们在两旁人行道上整好方阵,解放军一声令下:“坐下!”

方阵“唰”的一声矮了半截。你说也怪,红卫兵来自各地不同学校谁也不认得谁,怎么就如此步调一致行动统一?我看只能归结于当时的学校教育:统一的教学大纲,统一的军训内容,造就出统一的红卫兵。这是一种力量还是一种灾难,或许两种都是。

时间久了就有请假的。陆续去陆续回来,我也请假。

解放军要求拉歌,当年的流行歌曲《毛主席语录歌》谁都会。歌声嘹亮,此起彼伏……

11月26日下午3时,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。敞篷车队缓缓向我们驰来——“毛主席万岁!”的欢呼声震耳欲聋,方阵再也按耐不住潮水般往前涌,要不是人行道两边解放军手臂挽着手臂,铜墙铁壁似的挡住人潮,红卫兵会冲上马路把车队团团围住。

我个大不吃亏,挤进第一排就站在解放军身后。毛主席在第二辆敞篷车上(第一辆站立着开道的卫兵),两边各一个卫兵,正转身向我们这边微笑招手。我双目紧紧盯住主席看,足足有一分钟(最近距离不超过5米)。主席大个比两旁的卫兵足足高出一个头来,红光满面就象相片上一样。没见着总理,也没见着林彪——可能他们正面朝另一边。最后一辆(第八辆)敞篷车上站立着刘少奇主席,脸色晦暗身体发福与标准像大相径庭——57年的时候,刘少奇、周恩来陪同伏罗希诺夫访问杭州,在西子湖畔父母单位的一楼平台,我有幸近距离瞻仰他们的尊容。那时候共和国的领导人真年轻啊,神采奕奕,坦然自信——时过境迁,今非惜比。

接见结束整理队伍,这下子可狼狈了——地上散落许多鞋子手帕帽子,好些女红卫兵都在哭鼻子——因为她们什么也没看着……关键时刻红卫兵素质还是暴露无遗。

第二天就领到返程车票,北京直达上海。

那天去东风市场购物。北京的蜜饯很诱人买了不同色样三盒,北方柿饼圆圆的很可爱称了二斤,挑选了五方花手绢是准备送人的。总共花费还是5元多钱。

下午袁  毅说自己很不舒服,看样子象发烧,脸色潮红身上还出现疹子。

“赶紧去医院看看吧,吃点药打打针或许过一夜会好。要不明天怎么上路?”我提议。

袁  毅母亲也是医院医生,所以对医院并不陌生,对吃药打针也没有抗拒心理,何况红卫兵看病又不花钱。于是马上表示同意。

我们就近去了地安门医院。医院人多要等候,护士给候诊患者测体温。

一位女大夫接诊,一边替袁  毅看病一边闲聊:“你们从哪来?”

“浙江。”我们回答。

“噢!那可是个好地方,鱼米之乡呐——不是说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嘛?”接着又问:“见到毛主席啦?”

“见到了,就在昨天。还看得很清楚呢。”我们兴奋地向女大夫描述着。

女大夫不无羡慕地说:“你们真幸福,来几天就见到毛主席。我来北京十多年都没能见到毛主席……”

“猩红热。马上住院隔离。”女大夫的态度认真起来,已经完全没有刚才那分闲聊心思。

我们虽然知道猩红热是烈性传染病,但和眼前袁  毅可爱的摸样却怎么也搭不上界,所以并不感到恐惧。

我说:“哪总得让他回去先收拾一下东西吧?”

“不行,你替他回去收拾。他必须就地隔离。”女大夫不容分辩。

既成事实,袁  毅明天肯定上不了火车不免有些惆怅,依依不舍从钱包里掏出车票交还给我。

我重新返回医院把行李给他。另外一起意外却使我们终身遗憾——收到天安门外摄部重拍通知。我们是无论如何无法弥补这珍贵的纪念,只能留给袁  毅一人去独享,于是袁  毅有了连拍三份天安门纪念照的荣耀。

28日离别首都,列车不象来时拥挤,抵达上海也算顺利。在上海又买了二斤各色奶糖。在十六浦码头登上返温的轮船(货轮)。

程成芬同学家住温州兵营巷,我只身回到上塘。首先去袁  毅家说明情况,获得他父母谅解。

到家父母自然是笑逐颜开,交回剩余的30元钱(出发时他们给我50元)。这趟北上串联历时半个月。


忆往昔峥嵘岁月稠。

恰同学少年,

风华正茂;

书生意气,

挥斥方遒。

指点江山,

激扬文字,

粪土当年万户侯。

曾记否

到中流击水,

浪遏飞舟?

等待返程车票要好几天,于是决定连夜回去。潜入车站列车晚点,呆到半夜瞌睡,鞠建和潜出车站又潜回买来一盒烟,分我一支(这是我生平所抽第二支烟)。列车终于喘着粗气慢吞吞进站,我们翻身上车一路风掣电驰南下金华。

 

国际红卫兵温州军团永嘉分团自动解散,永嘉一中造反派大联合组织——毛泽东主义联络总部成立。

遵照国务院复课闹革命指示招回全班同学,借用祝华明老师、医院赵志忠院长自行车,和袁  毅一起几乎走遍所有同学家(家住山区的几个同学,由谢定瀚同学翻山越岭去通知)。学校召开复课闹革命誓师大会,开设数理化课程,语文课学习毛主席著作,另外还开设军体音乐课。似乎一切又要恢复正常……

没过几个月,另一派同学(本来这部分同学也有可能加入大联合组织,没有争取过来实在可惜)杀向社会从学校搬出,社会上两派从小磨檫发展到武斗。学校考虑安全遣返学生回家,雇请三元堂两名老党员看守学校。

医院药品被造反派抢走,医院停诊医务人员回家休息。食堂没有人做饭,“黑帮”也没有人看管,徐洪文、王鸿勋医师生怕家人担心打算回家。汽车轮船停止营运,大路不敢走绕道中塘坑翻山越岭。王鸿勋医师身体肥胖走不动路,爬两步歇一阵,徐洪文医师扶着他,跌跌撞撞经梅岙渡口半夜里才到家。

然而恶运仅仅才是开始,文革期间发生在永嘉的两桩悬案至今扑溯迷离。

“活捉”李铁锋。李铁锋何许人?当年温州地委副书记,所谓“两王一李”中的一李。地委书记王芳,后来的公安部长;军分区司令员王福堂,相传是飞夺卢定桥十八勇士之一,但至今未见官方宣传。

当时温州“工总”“联总”打得厉害,双方死伤很多人,最后“工总”只剩下信河街邮电大楼一个据点,眼看招架不住支左部队20军进驻温州才解围。李铁锋跑到永嘉是避难?是想找个老同事或老部下家里躲一躲?我这也是无乱猜测。

也不知咋的就被造反派发现绑架到一中,关进学生宿舍一楼的一个房间。李铁锋个子瘦小,穿一件纺绸白衬衣,黑色纺绸裤子,一双皮凉鞋,这是当年大干部的标准装束。造反派还算人道,给他送饭端水。第二天就是挂牌游街示众,晚上没看到他,是让造反派放了?是造反派玩够了,还是另有人干预不得而知,也无从打听。

汪瑞烈“畏罪”自杀案。汪瑞烈永嘉副县长行政16级,文革中非正常死亡者中级别最高。也有人说是他杀,被人活活勒死。上吊自杀或被人勒死应当很容易鉴别。当年公检法被彻底砸烂,副县长非正常死亡无人追究,竟由造反派说了算。

汪瑞烈岩坦屿北人,37年参加革命。老百姓亲切称呼他的部队叫“驼聋白”部队,因为三位领导人一个驼背、一个耳背、一个白眼。汪瑞烈耳背。

汪瑞烈子女在外地工作,家中有一老伴,也不知道后事是如何料理的。

前年下乡到屿北,遇见其胞弟(原洞头县人武部长)离休在家。要是汪瑞烈能活到今天,老哥俩一起颐养天年,享受改革成果才叫不枉此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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